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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这张慎言也算有了几面之缘,这张慎言正好认识他。这厮昨天入伙,还不太适应环境,便起了在营地溜达溜达,熟悉环境。

    结果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张慎言。这张慎言年纪有点大,早上睡不安稳,也早早起来散步,正好看到了“昨天被砍掉脑袋”的徐子渊。

    这张慎言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?好嘛,昨天自己听到举子徐子渊被砍,还哀叹“忠臣义士竟遭此厄”来着,结果一大早就给自己浇了一头“凉水”:感情这厮不但投降的利索,还哄着“擎天柱”这贼子一起糊弄官府,是可忍,孰不可忍?

    张慎言虽然年纪大了些,手脚却很利索,上前便抓着徐子渊的领子,怒喝道:“你这畜生,如何读的圣贤书,怎么就降了贼寇?”

    徐子渊猛地被人抓住了,正要大怒,一看居然是张老爷子,连忙赔笑脸道:“张老好久不见,气色更胜往昔。近日听闻贵郎贤名,特来投奔,还望日后多多照应才是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咸狼淡狼!我张慎言就没有这个儿子!”张慎言闻言气的面目通红的喝道。

    “噢!你看我这嘴!”徐子渊恍然大悟,打了自己一嘴巴子,说道,“我明白了,您老说的对,您就没有这个儿子。您呐是被‘贼寇’逼迫而来的。”

    徐子渊自家人知自家事儿,自己怎么来的,还不是怕祸及家人吗?那张老爷子恐怕是祸及家族,所以守口如瓶。若说这真不是你儿子,谁信呐?你老三品刑部侍郎不做了,不在家颐养天年,还跑到这穷山沟里,难道过来疗养不成?

    张慎言一看这兔崽子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,虽然知道自己解释也解释不清了,还是忍不住骂道:“一丘之貉,难怪和那贼人头目臭味相投!”

    徐子渊听到这张老爷子居然骂自己和他儿子“臭味相投”,不由开心的紧,说道:“老先生,您先溜达。如果以后事情,您吩咐我一声便是,晚辈定当尽心竭力,让老先生满意。”

    那张慎言闻言,也知道和这种不要面皮的家伙说不清楚,冷哼了一声,拂袖而去。

    那徐子渊摇了摇头,心想:这老先生真不好相处,也不知道他怎么生出这么一个胆大妄为的儿子来。为了洗脱自己家族的罪名,竟不惜编造谎言,让自己的哥哥送到巡抚那里,以示清白。若非自己阴差阳错,还不能得知如此辛密。自己理当守口如瓶,防止祸从口出。

    徐子渊正在思索期间,抬头正好看到张顺从帐篷出来,连忙上前行了一礼。那张顺笑问道:“刚才你们在说什么?如此热闹。”

    “啊?我打扰到主公休息了吧!”徐子渊殷勤问道,“刚才我遇到老先生了,问候了几句。老先生果然守口如瓶,矢口否认和您的关系。孔子曰:三人行必有我师焉,更何况像老先生这样德高望重、学识渊博之人呢?我现在想想,我也得向他学习,不能随便透出口风出来。”

    张顺闻言笑道:“不愧是举人出身,果然见贤思齐焉。既然你如此忠心,我且透漏一点口风给你。不知你可听过假敌的说法?”

    “哦?这货物有真假,这敌人也能有真假不成?”徐子渊奇怪地问道。

    “如何不能?”张顺笑道,“所谓假敌者,便是假装自己乃是敌人,引蛇出洞以查明真敌也。老大人留在营中无事,又得假装自己被逼迫而来,和他人无法合得来,整日无所事事。于是便想出了这个办法,既然假装了,就假装到底。干脆有事儿没事鼓动一下我麾下的将士,看看有没有两心两意之辈,以便引蛇出洞。我知你新来,特意告知与你,汝且慎之。”

    徐子渊闻言顿时一阵后怕,心想:幸好我老徐忠心耿耿,又没有说错话儿,不如就被这对阴险狡诈的父子给坑了。难怪他自称“大奸大恶”之辈,如今可见此言不虚。于是,他连忙向张顺表述自己如何忠心之意。张顺笑着安慰了他一番,便打发了他,然后开始安排麾下士卒吃饭、拔营、出发。

    这一次出发,虽然“紫金梁”和“老回回”互相猜忌,好歹还能同舟共济。“紫金梁”自行在前,“老回回”次之,无奈之下,张顺只好还担任断后工作。

    他们三部兵马行了三日,一路上也不避讳被窦庄、润城等官民看到,直扑天井关。由于张顺殿后,并没有看到强攻天井关的战斗。等他到达天井关的时候,战斗早已经结束了。

    张顺看了看关卡有些许血渍,鉴于“紫金梁”等人没有跑过来向自己前来借火炮攻城,估计战斗也不激烈,一个冲锋守关官兵就一哄而散了。

    没错,之前旧县镇谷口战斗前,张顺向“紫金梁”借回的火炮竟然没有归还回去。这“紫金梁”现在有求于他,又不好张开索要。张顺便假装没有此事,自顾大摇大摆的将所有火炮纳入麾下。白白捡了这么多火炮,倒是把他麾下的二炮队长李十安给高兴的合不拢嘴。

    第71章逼宫

    等张顺过了天井关,依次路过星轺驿站、各个隘口,到达了碗子城。碗子城依旧如数月之前一般,耸立在道路中间,北边的城门上依旧书写着“南通伊洛”。

    张顺到了碗子城,竟然奇怪的发现“紫金梁”和“老回回”没走,反倒被一群人簇拥着不知在做什么。张顺走近一看,这两人竟然在指挥者麾下士卒在杀人。

    张顺连忙问道:“二当家,这是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“哦,‘擎天柱’老弟,你好脚程,竟然已经赶上我们了。这是几个胆敢反抗我们的官兵,我准备杀鸡儆猴,以儆效尤。”“紫金梁”闻言笑道。

    张顺看了看,只见已经有几个人倒在血泊里了,脑袋都咕噜到一边去了。这时候士卒押着一个年轻的官兵,便要行刑。那官兵死命挣扎,一边挣扎一边喊道:“我不想死!叔叔救我!”

    这时候官兵俘虏群里,突然跑出来一人,扑通跪到张顺面前,高喊道:“大王,我曾与你有一面之缘。我那侄子年轻不懂事,求求你说句话,饶他这一遭吧!”

    张顺仔细一看,这不是之前过天井关过关的时候遇到的那个油滑的头目吗?张顺再一看那年轻人,果然是之前那鲁莽之辈,这厮还真是闯了祸了。

    张顺看了看这些吓破胆的官兵,便对“紫金梁”低声说道:“二当家,既然官兵已经丧胆,且不要久留了,赶快渡关才是。这天井关道路狭窄险要,若是官兵反应过来,两头一堵,咱们就面临当初旧县那样的困境了。”

    “紫金梁”闻言一惊,便笑道:“好吧,既然我兄弟给你们讲情,我且饶了尔等,下次再有反抗,格杀勿论!”

    那些官兵大难不死,不管真心假意纷纷跪下来给张顺磕头,张顺见说服了“紫金梁”便看也不看他们,跟着“紫金梁”等人离城而去。那“叔叔”连忙扶起自己的侄子,教训道:“上次说你你也不听,这次知道厉害了吧?”

    “叔叔,我们不是官兵吗?”他侄子有气无力地问道,“为啥我们啥都不敢管?反倒受贼寇欺负。”

    “官兵?什么官兵!我们是兵,不是官!别看叔叔平时管着几个人,当官的一来,还不是把咱们当做奴仆一般,何曾正眼看过我们?这贼寇是他们自己惹出来的,我们为何要给他们卖命?更何况卖完命,功劳也不是自己的。”“叔叔”教训道,“读书人说什么来着?食君之禄,忠君之事!咱们吃都吃不饱,忠到这么多,也够对得起皇上那几升小米了。”

    且不说这叔侄如何交谈,那“紫金梁”“老回回”和张顺过了羊肠坂,终于出得太行山,面前一片平坦阔野。那“紫金梁”“老回回”皆是来自灾害频发的延绥之地,自起义以来又整日钻到山沟里,竟没见过如此繁华之地。

    张顺一看这两人猴急的模样,也不由暗暗后悔把这两个贼寇引了过来。这时候张顺反倒希望这两人吃个败仗,给他们去去火才好。可惜河南行省久不遭兵戈,官兵早已腐化不堪使用了。

    之前张顺那样领着几百个流民就能攻城略地,更何况“紫金梁”“老回回”这二人领着二万经历过战争的人马呢?不等张顺赶到济源,两人便已经拿下了济源县城。

    张顺虽然觉得窝心,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进了济源县城。结果不曾想并没有看到济源县城出现什么惨状,反倒是义军个个拔刀持枪相互对峙起来。

    原来这两人眼红这城中富庶,便想将别人赶走,自个抢夺一番。明代的县城,并不像后世那么城区庞大人口众多,不过几千户人家。两人贪心不足,不想和对方分享。于是,一时间便发生了冲突。

    这时候“老回回”忍无可忍,便图穷匕见,提出“二当家作为三十六营盟主,既不能带领三十六营发展壮大,又不能为三十六营树立榜样,要之何用?”

    “前次旧县招降,汝自称早已和宋统殷等人谈妥,结果如何?不但招降不得,反倒为宋统殷等人所困,差点全军覆没。你有何面目面对义军上下?有何面目自居盟主之位?”

    “紫金梁”自知此事使自己失去了很多威望,如今“老回回”提及,连自己麾下士卒都有动摇之色。“紫金梁”连忙召集韩廷宪、务虚道人问计。

    韩廷宪一听说义军将要内讧,心中大喜连忙建言道:“‘老回回’鹰视狼顾,久有不臣之心。不若假意招之面谈,且设下刀斧手于账内,待其到来,主要二当家你一声令下,保证将其砍作数段,兼并其部人马,以儆效尤!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“紫金梁”闻言犹豫不定,义军之中或合或散,多以结盟为主。他虽然号称三十六营盟主,其实诸营之间皆是平等地位,颇有后世西方民主之风范。

    诸部当初结盟乃是为了合力对抗官兵,以防被各个击破。因此哪怕当初王嘉胤也不敢如此行事。这“紫金梁”本是无胆之辈,更是不敢下手,只得求教于务虚道人。

    务虚道人笑道:“这盟主之位本是虚名浮利,我跟随二当家以来没听说过你能从中获取利益,反倒多次深受其害。既然这‘老回回’有意,不如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他便是,只要济源由我们掌管就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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